【玉露】四时景（十）
第十章：寒冬（一）
一年最后几个月苏大人总是忙的不见人影，光是盘账清账和备年礼这三样就足够他整宿整宿合不了眼。
苏寻仙赶着晚茶时分来，如愿以偿的喝了一杯宸王府邝露姑娘沏的茶，“墨染，据可靠消息称，这次猎户国对你这个驸马志在必得，不惜奉上三座城池作为小公主的嫁妆，你要小心应对”。
宸王冷笑：“他想黄道国以什么为聘？这些年来边疆祸乱不停百姓苦不堪言，若不是猎户国与大熊国暗中勾结，凭借大熊国一己之力如何能三番两次来犯，如今猎户国陈兵五万驻扎在黄道国之东南，其狼子野心不言自明”。
“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苏大人留下一句风凉话，脚不着地的走了。
苏大人又号百事通，他一贯对得起他的称号。第二日早朝便有人提及猎户国小公主与黄道国皇室的亲事，小公主此番亲自不顾矜持远道而来，颇有一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架势。
小公主毕竟是猎户国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又是太皇太后的亲族，众臣少不得要为她递个台阶上。
万众瞩目的宸王在朝堂上同礼部尚书道：“本王看她自幼长大，如今到了出阁的年纪，身为皇叔自然盼她早日觅得如意郎君，此事交由礼部去办最为妥当”。
端出了拐了几拐毫无血缘的亲戚辈分，众臣心知这猎户国痴心一片的小公主是没戏了。风闻此讯的小公主从后宫冲出来，等在下朝的路上拦住宸王，她见着心心念念的人万分的委屈上心头，原本伶伶俐俐的小姑娘怎的就犯了糊涂，别的一概不记得，却问宸王：“那个小舞姬是王爷什么人？”。
宸王冷看她一眼：“本王的女人”。墨扇一展，潇洒而去。当时宸王身后多少同行大臣都亲耳听到，从下朝的路上传了出去，众千金呜呼哀哉芳心直接碎了一地。
黄道国的小公主捂着心口，在太皇太后宫中哭诉：“我堂堂一国公主怎就不如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姬了？宸王他，欺人太甚”梨花带雨一番伤心，哭到最后却软了下来：“娇娇的心姑奶奶是知道的，事到如今，娇娇求您为我和宸王赐婚”。
“傻丫头，你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宸王，这满朝文武谁能做得了他的主”娘家如花似玉的娇贵人儿到了黄道国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舞姬越过头去，无异与当面掌掴了太皇太后的脸面，想他宸王在先帝时就未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恨恨难忍，唤身边内侍：“去请赵议郎，本宫有要事与他商议”。
这一厢深宫中的君臣窃窃私语，那一厢案前练字的宸王眼皮跳了几跳，他搁了笔闲步到中庭。
月色如银四周静谧，北堂墨染沿着竹林曲径转过薜萝青墙，数不尽一路的扶风弱柳照水娇花，庭院深处视野豁然开朗，月下石桥，桥下一池碧波微荡，往日走到这里可望见山石后熄了灯火的厢房。今日厢房中的女子坐在假山间，手肘轻搭镂刻的一片石云，空荡着赤裸的双足在池面轻轻的拍着水花，专心致志的与绕在她脚边的锦鲤玩闹。
“王爷”邝露从水中收回双脚，站起来，匆匆放下卷至膝上的裤脚，轻抖长裙遮住脚下，行礼：“邝露失礼了”。
北堂墨染忍不住的笑了笑：“就那么喜欢锦鲤？明日我叫下人多放几条在池中”。
邝露又一礼：“王爷可是要茶喝？”。
她在侍奉茶水的职责上一直尽心尽力心无旁骛，北堂墨染莞尔：“随意走到此处见你在这里，便来同你说说话”。
“王爷请讲”邝露很认真的在听。
宸王轻然浅笑，心中却从未有过这般开怀：“姑娘有什么志向吗？”。
明月，白石，碧水，游鱼，与凡人而言，没有再好的了，邝露想想道：“我从前听人说，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人生如此,可云全福，邝露为女子，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嫁君温厚,生子聪慧，便是邝露的志向吧”。
家国天下。北堂墨染忽然间想起这四个字来。
宸王的表情让邝露怀疑是自己道听途说妄下了断言，与凡人而言事实其实并非如此：“是邝露的志向太过庸碌”。
“不，很好”一瞬的惊动掠过心间，北堂墨染轻叹：“只是人世匆匆，能全者少之又少，即使一时侥幸，也未必长久”。
邝露答道：“少之又少但总要不失希望，未必长久，便有一时是一时，惜时如金不负此生，他日纵有所失也能心中平静”。
她像一本书，开卷有益。一旦翻开，便想一直读下去。
也许他们说过的那么多话里，唯这一句毫无意义，满足的只是他自己的好奇：“姑娘失了归路，可曾再去寻过？”。
“寻过，本以为它触手可及”邝露抬头看当空的明月：“后来才明白，踏着足下的土地，一直走下去，尽头便是归处”。
夜深人静，宸王对着书房的一方墙站了很久。
是他忽略了，国政之外尚且还有百姓家事，从家至国再至天下，她一字一句勾勒出的愿景，如此温情可亲的画面身为王侯也要心驰。父兄呕心沥血想要创造的不过是这样的一个黄道国！
“踏着足下的土地，一直走下去，尽头便是归处”北堂墨染将她说的话细味许久，长吸一口气仰起头，双目阖上。不必想太多。多想亦是无用的。
“王爷，赵议郎方才派人送话来”楚将军深夜来报。
“什么话”。
“太皇太后说，邝露姑娘是蛇夫座余孽”。
长长的沉默后，宸王轻轻的吐了口气：“明日一早，劳烦楚将军将她送往五仙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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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常爱站在银河边，每当有锦鲤跃出河面她就特别的欢喜。她说这里的锦鲤好漂亮，就像天上的龙，和龙一样有鳞有尾，都说鱼跃龙门，兴许龙就是这些锦鲤变的。
邝露总是很有些她自己的道理，不论荒唐与否，润玉却无法反驳。
润玉坐在河畔的圆石上，掌心握了红线，眼前无风无浪一川晶莹河水。后来，平静无波的湖面邝露也能看的入神。
她也说过，她认识的那条龙，并没有见过他的真身。
“邝露”润玉叹了口气。若是见到这样的自己，她大约会没心没肺的笑，说，陛下终于生气了！上万年的时光过后，上元仙子稳重老成了许多，藏在本性中的乐天从未曾泯灭过，虽然少，但总会冒出头来与他开些玩笑。
润玉本就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更接不住玩笑。纸笺中那条丑陋的小龙，忽而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邝露，这一回，你的玩笑有些大了！
“吖吖”魇兽在润玉身边叫了两声，扯了袖子才唤得润玉将停驻在河面的目光移了开，润玉伸出手，魇兽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天风起，玉树垂丝柔摆，润玉轻轻摸着魇兽的头道：“放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未完待续--------
我从没有实时更新过文章，写的很辛苦也很崩溃，四时景不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玛丽苏欲望的作品，它比大梦三生更富深意，我想努力的为各位小可爱说一个故事，但我不知道这篇文写完以后能不能很好的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希望各位小可爱能更多的看到故事内容，多说一些自己的看法，这些对我来说是非常需要和有帮助的，一个人的摸索总有不可避免的片面性，期待与小可爱们的头脑风暴碰撞出更好的火花，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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