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四时景（八）
第八章：清秋（二）
黄道国四季如春，然，该来的风雨也顺应着时令，天高云淡一层秋雨一层凉了下去。
一滴一滴的雨珠子在掌心窝了小盏水，雨渐大，落的急了，合拢五指造的小池子搂不住的满溢去，砸出细小的水花，煞是可爱，邝露看着看着有些沉迷。
“不冷吗？”。
泼去一抔檐下雨，邝露转身行礼：“王爷”。
人世间是这样的，生死事大，凡事沾染上生死，便再不能撇的一清二白毫不相关，润玉站在远处看着邝露垂首谢恩：“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北堂墨染问：“你真的不怕陛下吗？”。
“怕”邝露一口答道：“但是人各有志，强求不来的”，说到此处脸上几分赧然：“我生性不会撒谎，一不小心肯定会露馅的”。
‘我从未想过背叛殿下，殿下一定要相信我 ’。一段补白在耳畔响起。万年的岁月流过，有些回忆却如此清晰。润玉遏制住心中起伏，等那人间王侯的回答。
这质朴的近乎呆蠢的真话，北堂墨染抿嘴一笑，笑意起自心间终于眉梢，清澈如泉的双眸微微荡荡，上挑的眼尾温软：“勿需害怕，一切自有本王担当”。
得宸王这般承诺，宸王府的小舞姬还是无惊无扰无喜无悲的模样，淡然的行礼告退。数步之后忽而转身，看向临水持卷的宸王，苏大人从旁提醒，北堂墨染抬头，轻然一笑：“你好好休息”。
上元仙子回之一笑，再起步，足下有些沉缓。
“邝露”擦肩而过时润玉轻叹，那一霎身旁人驻足侧身，润玉心头一顿，几乎忘了自己是虚化的元神，而邝露下凡历劫丧失了所有仙法，根本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上元仙子侧首看去的仍是临水持卷的人。没来由的蔓生冷意，心头一抹清霜渐渐凝冻成冰坨抵在胸口，从凡间回到九重天也未能消解。
润玉坐在九霄云殿上：“偌大天界，能知道本座不在的，也只有仙子了”。
缘机不敢说话，陛下如此开场，自然不是想听她的忠言直谏，亦不会是要与她坐禅论道，想必是陛下在尘世境中看到上元仙子在凡间出了事故，叩首道：“陛下若有所需，但请吩咐”。
“仙界众仙各司其职，仙子掌管历劫之事日久，即使身为天帝，本座也不应多作干涉，只是上元仙子为了六界安定毅然下凡，事出突然又危机重重，本座也不得不多生几分担忧”。
缘机方看过手中的观尘镜，上元仙子除了受了些皮外伤外一切安好，万年前在水神锦觅下界一事上缘机早已长了一智，上元仙子的运数她可是分毫不差的对应了陛下的要求，使出浑身解数才瞒过了斗母元君的法眼，实不知天帝陛下还有哪处不满：“上元仙子为上神，此次为六界舍身，小仙也是敬佩在心，缘机这就下凡，时时刻刻仔细看护上元仙子的安危”。
“有缘机仙子亲自下界本座自是放心”天帝陛下理了理宽袂，似不经意道：“本座想借仙子观尘境一观”。
缘机骇然俯首：“陛下熟知六界掌故，应知非是缘机大胆有意推阻，观尘境与历届掌管天机的仙子歃血为盟，认主且会反噬他人，凡是编纂好的命数存入观尘境后自有一番孕化，故而即使是编纂之人只知大道通往何方亦非全然清楚所经何处所遇何人”。
“若本座想翻看上元仙子在凡间的运数该当如何？”。
“陛下明鉴”缘机一时情急：“上元仙子跳轮转台后已越过了降生胎长一环，又带着本身记忆入凡尘更是犯了大忌，如今若再任意摆排命数，只怕会触动----”。
润玉眼自含威，静静一觑，缘机惶惶中将后面的话吞入腹中，改口道：“偌大天界还有谁不知上元仙子的心意呢？”。这话儿里的巧妙让天帝陛下目光微动。
缘机顺势道：“上神教化小仙虽不能确知，凡人天命却尽在小仙掌中”。见陛下不言，继续道：“宸王母族先天有疾，族中男子无一能活过及冠之年”。
缘机陪笑道：“上元仙子历劫，缘机自当尽心”。
天帝陛下有些疲乏，挥手：“下去吧”。
缘机仙子走后润玉转身重返人间，人间正沉醉在深深的夜色中，桃红色的帐幔里上元仙子睡脸清甜。
“你何曾吃过这般的苦”润玉抬手，指尖丝丝的仙力游入上元仙子的躯体，那些鞭痕颜色渐淡缓缓收了口，润玉站在榻前，许久许久后叹了口气：“我虽以为备下万全之策，还是早些回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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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尘世境是润玉的；观尘镜是缘机的；两者都能看见下界景况，但尘世境看不见人的运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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