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浮生梦（二） 润玉 邝露 香蜜同人
（二）
老君举荐的夜神心性寡淡行止谨慎，于茫茫寒夜正相适宜，只是在布星挂夜上少了些悟性，每每将星位颠倒时辰记错，方才的梦倒是给润玉了一些提醒，他赐夜神的那本《璇玑谱》许是太深奥晦涩，不若邝露初学时他给的那本《星辰录》恰当，邝露或许并没有将那本书带走。
邝露总是随传随到，润玉从未踏足过她的住处。
推开那扇门，一张案桌一张床榻，案桌上几本书，床榻上一叠齐整被褥。比起东胜神洲太巳府小姐珍宝琳琅的闺房，璇玑宫的这处实在是太简单也太---寒碜了。随意拿起案几上的书，几本都与星阵有关，《星辰录》放在最下，翻开，字里行间密密麻麻的注释几乎遮盖住了正文，每一枚星宿的来去及至趣事逸闻都详记在册。当年被父帝启用之初，千头万绪政务繁重，润玉每夜抽出片刻闲暇教她排列星宿，不过十日，邝露就可在这布星台上独挡一面从无错漏，省却了他多少的后顾之忧。旭凤有燎原君，他有邝露，那是当时他唯一觉得可比旭凤的地方，尽管邝露手无兵权根本不会带兵打仗。
“邝露”无意的一声轻叹。
“陛下”耳畔清越的回应惊诧的润玉骤然抬头，转身环视四周，唯余莽莽夜色覆盖了空旷的屋舍。邝露这样应了他千年，回音存在了他的记忆，即使她不在，也自答的迅速。
润玉将《星辰录》收进袖中，低头时见脚边微光点点，广袖一挥除去仙障，那点微光露出全貌，是一盆昙花，此刻含苞待放。
润玉弯腰连着花盆抱起那一株昙花。觅儿走后，她留下的昙花渐渐枯萎，他用神力留下一朵也在盛极的绽放后身形俱灭。多像它的主人，开花是为了还他的浇灌之恩，离开才是至始至终的心念。新任的花神也好，还是法力越加深厚的天帝陛下都无法在天庭里种成一株昙花。润玉从不知，邝露尽然私藏了一株。
花尖咝咝声动，快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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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今日对答如流，我听见灵宝仙尊在元君面前夸您呢”。
小姐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一位小仙子不解道：“小姐，灵宝天尊今日句句不离星宿更迭，光是那些星宿的名字都听得叫人头痛，昨夜您明明没有看《星辰录》啊！”。
一闪而过的困惑后，小姐唇角越加高扬：“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昨夜睡梦里，我梦见自己将《星辰录》通读了一遍”。
几位仙子接着道：“有什么不信的，我们可是神仙”。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定是小姐夜间元神出窍继续苦读呢”。
主仆几人与山间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
一仙子惊叹道：“小姐您看那边，那只小鹿好可爱啊！”。
“它没鹿角呢”一仙子提着裙角蹑手蹑脚的近前，手还没碰倒小鹿头顶，小鹿腾空一跃，唬得小仙子倒坐在地上。
同伴们赶紧上前将她拉起，那小仙子起身后指着半空道：“哎呀，你们看，它跳的好高啊”。
主仆几人一同仰望着半空中的仙鹿，无不羡慕：“不知是哪位仙上带来的灵宠”。
“魇兽不得无礼”。
小鹿从半空降下，落在不远处白衣人身边。白衣仙人身着云锦轻衣，面容清俊温润，怀抱一盆昙花，周身淡淡仙气却胜过九天的月色清辉，小仙侍们收敛神情整齐列于邝露身后，邝露上前施礼：“东胜神州很少有人养灵宠，邝露行经此处见灵宠可爱忍不住逗弄，实无冒犯之意”。
白衣仙人低头摸着魇兽的小脑袋：“是魇兽无礼惊扰了众位仙子，便以这昙花送予小姐作为赔礼吧”。
邝露忙道：“仙上言重了”。
白衣仙人道：“仙子可知昙花有一段凄美的传说，传说万年前昙花爱上了为他浇水除草的韦天上神，每年仲夏之夜会耗尽一年精气绽放最美的一瞬，昙花等了上神几千年，却不知上神早已证得混元，无法有情”。
邝露赞同道：“果然是个凄美的故事”，太巳府有功未必受禄何况是无功，接着便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了：“仙界的昙花自然不同凡响，想必习性也颇为娇贵，小仙不善养花之道，要来平白糟蹋了一株珍品，再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邝露的视线不经意在半空与对面上仙交叠，只一眼，邝露迅速的低下头，是怎样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瞳，里面好似沉浮了许多的故事许多的哀伤，看一眼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揉碎了似得要替他伤心。
来东胜神州的不外乎两种，一为游玩访友，二为释疑求法。他看起来不像第一种。
“小仙是太巳府的邝露，父亲太巳仙人出门远游去了，往前直走是小仙叔叔齐奉上仙的府邸，再往东走是我姑母怡旦上仙的府邸，山腰处是小仙堂哥御风上仙的府邸，山巅上是小仙祖父道法真人的府邸，眼下祖父回归东海不在仙州中”邝露有心予他一些方便，告辞前又说明道：“上仙若有所需，邝露皆可为您引荐”。
回府的路上，遇上仙时的规整队列早散了行，众仙侍们挽手搭肩围在小姐身后，一仙子道：“花儿挺好看，但是那故事真是不好啊，连带着那株花儿都显得黯淡了”。
一仙子拍手：“昙花的故事像不像刚才演的神瑛侍者天上施露，绛珠仙子凡间偿泪？”。
“一个单相思一个两厢情愿，能一样么”一仙子接口道：“要是我，我才没有那么麻烦呢，我可是神仙啊，历劫下凡前我就去缘机仙子那求她编给我个好命格，就编成神瑛侍者家里常年大旱，然后我去给他家挖口井，好歹这还算是做了件好事，哭来哭去也未见得是什么公德”。
是初相见么，怎的会有些熟悉感！邝露有些迟疑，众仙侍们互望几眼，寻思着小姐的脸色：“昙花只开一线，将开时捧着花盆不敢怠慢，一个不慎恰失一线之机，岂不枉费我百日辛劳又要苦等他年，嗯，小姐，养昙花的人真非寻常人，这等耗时费力又想不开的事，诚然是不适合我们太巳府的”。
“对”众仙子难得想到一处，齐声应和。
一群好逸恶劳的家伙无非是怕她想养昙花自己跟着受累，邝露自是知道她们的小心思，故意道：“刚才的昙花，你们不是也觉得漂亮吗？”。
一小仙子立刻道：“世间的花色万般，妩媚娇艳无非牡丹山茶，清新脱俗亦有水仙玉兰，风雅高洁莫过梅兰菡萏，论起夜间，亦有月下香，昙花虽美，形色却并未超出它们，小姐，我看凤仙花就挺好的，我们屋前的那片空地，不如种些凤仙花”。
“好主意，小姐，凤仙花汁还可以做蔻丹”
“种柑橘也好，小姐爱吃柑橘”。
“甘蔗，甘蔗糖最好吃”。一时七嘴八舌里那片屋前的空地就植满了橘子树甘蔗树桃树梨树又有凤仙花杜鹃栀子桂花等等等等。
不知谁冒出一句：“咱们养花从没成活的”。
一仙子立刻提议：“小姐有观音菩萨的杨柳露啊，当年孙悟空推倒正元大仙的人参树都能起死回生，区区仙界花木有何为难的，这次我们用杨柳露试试”。
“对呀，我都忘了”一仙子吐吐舌头，乌溜的两眼一转：“明日听说织女要来东胜神洲做客呢”。
邝露被这一通说的头顶金星缭绕，一听织女名号，瞬间精神百倍：“那还不赶快回去准备”。
众仙子拍手称好，太巳府的小姐带着小仙子前后五人在山月清辉里嬉笑着走远。
润玉从来没有听见过如此多的---高见。
怀中昙花正在月下悄然绽放，尘封的往事随着花瓣舒展，沉甸甸的旧忆从心底一直升上来在呼与吸间攀爬，某一瞬间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散在明月清风里。他怀中空无一物。
是一千年还太短了，润玉竟将那些事记得那样清楚，他以为他早已做到太上无情，喜乐悲愁，从来不属于天帝却还未在天帝心中完全消除。
‘邝露，你还记得你儿时的事吗？让你难过的事也记得吗？’。邝露想也不想：‘没什么可难过的’。
她自然是没有的，身边伴着这群没有什么难过之事的小仙侍，都是些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
太巳府的邝露，夜神殿下羡慕，天帝陛下亦羡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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